秦荣堂

与子成说 86【再战襄阳-15】

蒋昭:

 


 


  展昭展动身型,借着白玉堂的力道,纵身飞起,轻轻落下,落入白玉堂的怀里。


 


  他的心通通直跳,气息难得的不稳。虽然他出生入死的时候也不少,可是像刚刚那般悬在崖上不上不下不生不死的样子却是难得的经历。他与白玉堂也曾心怀死意跳崖,可那时的感觉是温暖的,而刚刚他挂在悬崖上时,只觉的通体冰凉,心里也是一片冰冷。


 


  白,玉堂……


 


  这一瞬展昭突然晃神,仿佛刚刚醒过来一般。他猛地推开白玉堂,转开身。他的胸口起伏不定,显是尚未从那种状态中恢复过来。


 


  “展昭。”


 


  白玉堂伸出手,去握他的臂膀。展昭什么也没说,只是转过身避开他的手,快步往涂善所住的屋里去了。白玉堂二话没说,跟着他一起进了屋子。展昭从堂屋里找出火石,打了两下,点亮了屋里的烛火。他秉着烛火在屋里转悠着找了起来。


 


  “你找什么?我帮你找。”


 


  展昭不答话,往卧房里走去。果不其然,他在涂善的床头找到了巨阙的剑鞘。展昭拿起剑鞘,唰一下将巨阙归鞘。剑穗儿在他身前摇晃着,他抬手捧起那明黄的剑穗儿,一种久违的感觉再度袭上心头。他捧着巨阙,眼睛落在剑鞘上。烛光从床头的矮桌上照过来,昏昏晃晃明暗不定,看起来有些惴惴之感。


 


  白玉堂不知道展昭这是怎么了。他走上前,温柔的扶住他的臂膀。展昭低下头,声音有些闷闷的,口气有些疏离。


 


  “……你没死。”


 


  白玉堂闻言笑起来,笑声里有几分俏皮几分得意。


 


  “是不是吓一跳?五爷没那么容易死!”


 


  “……是啊,真是吓了一跳呢。”


 


  展昭的声音还是闷闷的,他的头也没有抬起来。这下,连白玉堂也发现他的不对。他伸手想去抬起展昭的脸庞,可是他的手刚刚碰到展昭的发丝,展昭就别开头去。


 


  “我们赶快回去吧,还不知道前厅怎样了。”


 


  “你不用担心,一切都已经安排好了,刚刚过来前我瞧见前厅处有火光亮起,那是我和四哥订好的信号。想来他们那边已经得手。”


 


  “呵,是吗?五爷好谋算。”


 


  “这可不是我的谋算,况且这次还要多谢柳青,若不是他的断魂香,我们没法如此轻易得手。”


 


  “是呢……看来,果然展某是个没用的。”


 


  “展昭,你别这么说——”


 


  白玉堂的话还没说完,展昭便打断他。


 


  “不是吗?展昭被困在这山上这么久,不得脱身。不,在这之前的种种,难道不都是展昭愚蠢?一步步走进别人彀中,被人算计也不得辩白,每次都要得人搭救,呵呵,当真愚不可及。”


 


  展昭转身想走,白玉堂却不干了,他一纵,落到展昭身前,挡住房门。


 


  “展昭,你可是在怨我?怨我没有及时将没死的消息告诉给你?甚至还和四哥联合做戏,你是不是以为我也在骗你?”


 


  白玉堂说的直白,展昭抬起头来,面色微怒的望着他。


 


  “是吗?”


 


  “当然不是!”白玉堂回的干脆:“你把白某人当什么人了?!我只是无法脱身,况且当时情况危急,我也只能跟着线索先走,若得机会,我怎么会瞒着你?展昭,你我相识这么久,难道这点你还不相信?”


 


  “呵。”展昭轻笑一声:“对不住,展昭现在已经不知道该怎么信人了。”


 


  他这声笑颇为自嘲,听起来又有些凄凉。白玉堂心中一恸。展昭的状况比他想的还要糟糕。可他也知道,此刻对此刻的展昭不可强逼。尽管他一贯以来,每每总是强逼展昭惯了,可那都是日常里小打小闹,真事儿上他何曾背弃过他。但是看到展昭如此凉薄的模样,他心中一惊,手下却先于己心行动了起来。


 


  “唔。”


 


  事出意外,展昭被白玉堂突然握住手腕顶在了墙上。肩膀撞在冰冷的墙壁上,一痛。他吃痛的轻吟一声,猛地抬起头对上白玉堂的双眼,眼神中透着气愤。


 


  “白玉堂!你干什么?!”


 


  “展昭,你恼我什么你直说!”


 


  “我没恼你,你别无理取闹。”


 


  展昭别过头,想要挣脱离开,可他的一只手腕被白玉堂牢牢的压在头顶的墙面上,一时竟没有挣脱开。


 


  “展昭,我知你这些时日过的艰难,若有难处你尽管说出来,如今大家都在,想要主意还会没有?但你若怀可有疑于我,那不妨说道清楚,我白玉堂可有对不起你的地方?!”


 


  不知怎的,听了这话展昭心中怒意更盛。


 


  说出来,这里面有多少事根本无法宣之于口!那些艰难他又知道什么?!说出来,呵,说出来他展昭不如去死!是,他不知道,自己也没什么理由对他生气,可展昭就是怒意难消。或许这也是以前留下来的积习吧,他总是随心所欲的逗弄他,而他总是毫无顾忌的对他生气。


 


  可是这一次,这一次,展昭知道有什么不同。他说不上为什么,有些难以抑制的伤心。是,失望……究竟失望于什么?他不知道。就像他知道,其实白玉堂不会背叛他。可理智上的知道与心里面的感情总是不那么合拍的。就像白玉堂知道此刻应该对展昭温柔,应该放开他,可还是霸道的不肯松手。


 


  “够了!”


 


  展昭无法抑制的怒吼一声。这样的情绪对他已是难得,而如此脱口而出更是难得。察觉到自己的失态,他深吸一口气,转过头,望着白玉堂,压下心头涌起的失望、伤心、愤怒的复杂情绪,用尽量平稳的声音冷冷说道。


 


  “是展某失言了,白兄见谅。”他甩开白玉堂的手,深吸一口气。“快去前厅吧,还有要事要做。”


 


  可没想白玉堂却不依不饶。其实这不是他一直的样子吗?对自己,不依不饶。展昭从未真正厌烦过他的不依不饶,只是心里也从不肯坦诚。可现下,他有些突然明白了过去自己的不肯坦承,却对白玉堂此刻的不依不饶生气起来。


 


  他在气什么?


 


  自己究竟在气些什么?


 


  理智上的知道与心里面的感情总是鲜少合拍。以前是,现在也是。就连展昭自己也没有察觉,其实他只是不想心动现在这样面对白玉堂,面对这样的白玉堂而已。


 


  心动,是一种微妙的感觉,一种不可言传的体验。心动之初,谁也不知道那是什么。等注意到时,它早已在心里扎根,根扎到心灵深处,一碰便痒,一拔就痛!有一些心动,人可以轻易面对;而有一些心动,不是那样容易面对的。


 


  过去,他曾有过那样的心动,那时他选择了无视。无视,不是真的无视,不是就此看不见,而是放任。其实他何尝不知道,自己是放纵了那人,也在暗暗的放纵自己。他只是装作看不见,他的全部无视,都只是伪装。那样他便不用去承认,也不用去承担。


 


  所幸,那人和自己一样,在黑暗中跳着带锁链的舞。他并不知道白玉堂是否和自己一样,怀着一样的心思。他也不在乎,既然无视,那又何必在乎。就连那一点点在乎,也一并无视了吧。但不可否认,那时他是享受的。享受于那样无法言说的暧昧,即使这样的暧昧仅仅存在于自己心里。那时的他偷偷的开心,即便是无视,也可以放任自己那样偷偷的开心。


 


  可是现在……


 


展昭现在只觉得千头万绪,没有心情去整理这些复杂的心思。他只觉得厌烦,他不想面对,其实他不想面对的是心底里对自己的厌恶。他排斥着这样的白玉堂,因为他觉得现在的白玉堂太干净!他不想弄污了他。归根到底,白玉堂什么错事也没做,是展昭不想面对,因为那样他就要面对那个肮脏的自己!还有他不想回头去看的那一段段往。若是面对白玉堂,便要面对那样的过往,不但是自己,还有他……
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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